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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硅谷”的公正天平

1998-11-26 来源:光明日报 本报记者 刘希全 我有话说

海淀区人民法院地处北京市海淀新技术产业开发试验区。试验区内有以清华、北大为代表的73所大专院校,以中科院为代表的232个研究所和以联想、方正为代表的几百家高新技术企业,以及37.8万科技人员,因而它一向被人们誉为中国的“硅谷”,被称为中国知识经济的“发动机群”之一。

“在这片科技高地上,面对各种纠纷和案件,能否做到公正司法,不但对这里的改革、发展意义重大,而且对促进我国知识经济的有序发展,也具有重要影响。”海淀法院代院长朱江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说。

市场经济是法制经济。知识经济也要依靠法律来规范和调整。早在1985年初,海淀法院就审理了我国第一起影视作品导演署名权案,1993年又审结了我国第一起计算机软件侵权案件。由于各类知识产权案件越来越多,1995年2月10日,海淀法院率先成立了全国第一个基层法院知识产权庭,并通过成功地审结一系列知识产权案件,为我国在此领域的立法工作提供了有益的实践例证:

北影录音录像公司诉北京电影学院侵害电影《受戒》改编权、拍摄权一案的判决,被法学家誉为具有知识保护前瞻性的判决;

多灵多鱼脑精与百慧制药神童油案,国家工商局认为对修改、补充反不正当竞争法提供了最恰当的实际判例;

武松打虎图与景阳岗厂的商标权与著作权双重权属确权案刊登在《最高法院公报》上。

另外,第一例反不正当竞争案(“裕兴”诉“小霸王”不正当竞争案);第一例侵犯商业秘密犯罪的刑事案(念义军侵犯商业秘密案);“北化”研究所诉“美辰”商业秘密案;“斯威格”诉“泰德”国内首例“IC卡”软件程序商业秘密案;等等,也都在社会上产生了极大的反响。

一系列疑难案件被一一裁处,被新闻媒体广为传播,出色的审判业绩,使海淀法院的司法信誉不胫而走。

海淀法院科技案件以“新、难、大”而闻名。知识产权庭庭长张嘉林告诉记者:“许多案件常常都涉及到高新科技,面也非常广,有软件硬件,有出版印刷,有机床淬火,有建筑机械,有化学配方,有营养保健,等等,不一而足。有时审理一个案件,要搞清几十个上百个为什么。”

为了办好“科技案件”,海淀法院的法官们除了坚持学习法律知识和科技知识外,还走访国家工商局、国家技术监督局、国家版权局等有关部门,举行研讨会,交流信息,研究知识产权保护中出现的新情况、新问题。从1995年至今,已举行了60多次研讨会。

为了适应高科技案件的审判,海淀法院积极进行审判方式的改革,摸索出证据听证、证据筛选、专家论证等一系列制度。

“鱼脑精”状告“神童油”不正当竞争案,争执的焦点是保健品中所含的名为DHA和EPA的高不饱合脂肪酸的剂量高低对人体是否有害。本案难点在于:一、DHA和EPA在食品中的含量标准难以认定,国家乃至国际上都无标准;二,实际生活中未发现含量多少才对人体有害。

在审理中,知识产权庭的法官们大胆采用了新的审理方式。

法庭要求双方把证据交到法庭的同时,也如数交给对方当事人,使双方证据高度透明。交换中,经双方争论,把其中的理论和技术问题提炼出来。

法庭还要求双方各自推荐5名专家,并进行专家论证会。专家名单要包括专家的资历、学术成就、在本领域中的地位。双方交换专家名单,并可对双方提供的名单提出异议。

10名专家当中,有5名权威专家被双方共同认可。专家论证后认为:1、DHA和EPA的安全含量是个有争议的问题,没有定论;2、实际应用中没有例证证明DHA和EPA含量超过什么标准对人体有害。

专家论证结果出来了,法官如何判决呢?反不正当竞争法规定:不得捏造事实、散布虚假事实诋毁对方产品的声誉和信誉。而被告百慧公司认为,自己并没有捏造或散布虚假事实,而是把“事实”告诉消费者。知识产权庭的法官经过反复研究认为:被告所说的事实是有争议的,把有争议的事实当作无争议的事实告诉消费者,违反消费者权益保护法,也是侵权行为,从而判决被告败诉。

判决作出后,没有任何人对专业问题提出意见,此案的审理做到了在科学上尚无定论和法律尚无明确具体规定的情况下,法院对争讼标的认定上的公正。

审理“科技案件”,海淀法院十分重视发挥“庭审综述”的作用,这是海淀法院审判方式的又一项重要改革。

法庭上,各方证据出示、质证完毕之后,一般要进入法庭辩论。而海淀法院的开庭则不同,法官要进行庭审综述,对证据的来源、形式、双方争议焦点等作一个综述。诉讼参与人如果认为法官的综述不全面,有疏漏,可以当场对法官的综述进行补充。这样当事人对自己举证的力度就心中有数了。“庭审综述”可以随着庭审进程的需要随时进行。为使当事人对全部庭审过程有一个全面认识,审判长在庭审即将结束、宣判之前,也当场对刚才法庭的事实陈述、证据质证、争议焦点、涉及的法律等作出小结,使当事人对庭审有系统的回忆和理解,知道法庭查明了什么事实,辩清了什么争议问题;各方的论点有没有根据,请求是否合理,等等。综述之后,当事人可以补充。这一做法,使审判更加透明,从而能更好地保护当事人的合法权益。“庭审综述”目前已在全院各法庭推开,形成了制度。

在繁重的审判工作任务之外,海淀法院的法官们多次为联想集团、北大方正等企业上门普法,召开知识产权保护座谈会。他们除了向企业讲解同类技术使用、非专利技术保护中的秘密确认等法律规定,还将审判中发现的一些问题反馈给企业,提醒企业充分认识知识产权保护的重要性。海淀法院还参与多家企业知识产权保护条款的制定,审核企业商业秘密保护条例,等等。联想集团一位负责人说道:“海淀法院的这种做法,给高新技术的飞速发展创立了一个良好的发展环境。”

几年来,海淀法院审理的知识产权案件已达400多件,几乎占北京市法院系统知识产权案件的一半,对规范经济秩序,对高科技开发区科学技术的研究、应用和产业化过程,对知识经济的有序发展,发挥了重要作用。海淀新技术产业开发试验区管委会副主任刘永水对记者说:“海淀法院的公正执法,极大地关系到试验区的生存与发展。试验区成立10年来,已实现技工贸总收入1195.47亿元,主要经济指标以每年40%的速度增长。海淀法院心系科技发展,公正办案,确是试验区知识经济发展秩序的有力保证。”

1997年,海淀法院审理的知识产权案件和他们的事迹,在中央和北京的新闻媒体报道260多次。知识产权庭连续三年被评为调研宣传先进集体、文明执法先进集体。1997年度,由于在知识产权审判工作中成绩突出,荣立北京法院系统三等功。1998年,国家科委授予海淀法院知识产权庭知识产权保护法制宣传先进单位。仅1997年,该院就获得全国及区级、市级先进荣誉46个。今年10月17日,又被最高人民法院荣记集体一等功。

海淀法院,被人们誉为“科技高地上的公正天平”。

(压题照片为赵志勤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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